自行车与美好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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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离世后，我骑着他留下的自行车读完了大学。

前几天在家中整理旧物，发现了一张自行车行驶证，不由得想到了那辆28英寸黑色永久牌自行车，它负载着我太多甜酸的回忆。那是父亲骑的车。记得自己上小学时，每天傍晚就翘首以盼父亲下班回家。父亲骑车到家门口后，总是笑眯眯地把他那个灰旧的小包递给我，里面有一瓶牛奶。牛奶是父亲单位发的，因父亲在上海树脂厂工作，厂里领导关心在化工厂工作的职工身体，每天上班给职工发一瓶牛奶。父亲自己舍不得喝，总是带回家给我喝。

父亲寄希望我能学有所成，我从小学到高中，每次家长会都是父亲去的。当我被大学录取后父亲特别高兴。去大学报到的前几天，他特地给我买来了皮箱、学习夹、文具盒等用品。报到的当天，父亲骑车带着我的皮箱、被褥等先到学校，我坐公交车后到。我们去报到时才发现我照片忘带了，父亲马上骑车回家去拿，路上单程要40分钟左右。等他拿好照片骑车再到学校时，集中报到处已收摊了。第二天上午父亲陪着我冒着大雨分别到学校一个个相关部门去报到登记，完成后他就骑车去上班了。为送我到大学报到，55岁身体欠佳的父亲骑车三个来回，毫无怨言。

我读大一下学期一个星期天下午，父亲因身体不适在家里休息。他突然对我说要去厂里，我说您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了。他执意要去，我只得拿着他的灰旧小包，扶着他从5楼走下来到了车棚。父亲吃力地跨上用了多年的永久牌自行车缓慢地向厂里骑去。这一去他再也没有回家，不久就病故了。父亲离世后，我骑着他留下的自行车读完了大学。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早上我骑着自行车上班时，母亲就在阳台上目送我远去，傍晚她就趴在阳台上等我下班回家。看到我把自行车停进车棚，母亲有时会从6楼跑下来帮我擦车，把车擦得油光锃亮。那辆自行车我又骑了13年，直到我将去援疆时把车停放在单位车棚里。半年后从阿克苏回沪过春节，我专门到单位车棚寻自己的自行车，未料到却寻不到了。为此，我和母亲难过了许久。

不久前，我又到我和父母以前住的长宁路房子周围走走，车棚还在，父母都已不在了。泪眼蒙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骑车去上班、母亲忙碌擦车的身影，又回到了与他们相伴的美好岁月。（朱伟强）